第二层意思,来自领悟,或者说彻悟。一句点中要害的话,胜过一万句的大道理。牛爱国撞见奸夫淫妇,踹了一把水果刀就要捅人,结果跟妻子聊了几句,想起女同学那句话,顿时放下屠刀,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顿悟。换句话说,也是中国式婚姻的悲剧。剧中人物窝囊的一地鸡毛,观众看完也是无处发泄。
我喜欢的徐浩峰老师在《刀与星辰》里写:中国人推崇的悟,不是前思后想,而是骤然发生的。既是骤然,就很难观察到悟的过程。牛爱国举刀又放下,一场内心的战役在瞬息间被顿悟所平息,点题,翻篇,一气呵成。
这么讲着,显得电影有点古龙小说的感觉了。其实拍摄手法非常朴实,没有闪回,没有倒叙,更没有声东击西造悬念,都是循规蹈矩的线性叙事。常常是铺垫不多,直接抛出结果,干脆利落。不得不说,剧本的扎实让这部电影的走向平稳,这一点有父亲刘震云的加持,导演省了不少气力。
举个例子,开场,一对夫妻因为说不着话离婚,而毛孩与李倩说得着话领证。镜头一转已是十年后,他们的女儿正在修补被撕毁的结婚证。简简单单,交代出十年的感情变迁,引出离婚问题。
夫妻之间,从领结婚证时候“一说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”,到十年后跟陌生人聊一下午比跟爱人说一年还多,正是许多人的生活真相。现在大城市离婚率那么高,很多小两口也不知是啥时候起,变得渐行渐远没话可说了。跟“时间都去哪儿了”同样的诘问,是“话题都去哪儿了”。当然是被岁月消磨掉了。
第一眼看《一句顶一万句》,其事年代感很错乱。这种印象来自好几个方面,一是小城镇的环境建筑,二是平实的镜头风格,还有牛爱国、宋解放这些名字,都有十足的年代感。而且了解历史的知道,一句顶一万句,本来就是文革时期的一句名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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